非遺泰斗烏丙安在民俗學研究上的突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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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丙安(1929-2018),民間文藝學家,民俗學家;遼寧大學榮休教授,原民俗研究中心主任;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工作專家委員會副主任。祖籍喀喇沁,蒙古族,1929年12月出生于內蒙古呼和浩特。1953年共和國首研究生,攻讀北京師范大學民間文藝專業(yè),師從鐘敬文教授。迄今從事民間文藝學、民俗學教學與研究六十余年,先后指導本國和德、日、韓、俄、蒙等國民俗學碩士生、博士生110人。1985年任國家“七五”重點科研項目《中國民間文學集成》總編委,1988年、1991年先后獲國家突出貢獻獎及全國先進工作者稱號。1991年至2001年連續(xù)兩次獲全國優(yōu)秀社會科學著作一等獎、國家級民間文藝大獎山花獎”一等獎。1992年榮獲國家有突出貢獻專家稱號并享受國務院特津貼。1996年9月應德國總統(tǒng)赫爾佐克及夫人邀請,出席了“首屆總統(tǒng)文化節(jié)”,并受到最高禮。2004年再獲“山花獎”最高榮譽獎及省部級大獎等。2007年6月獲全國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先進工作者稱號。2007年8月獲山花獎藝術成就獎;2018年1月先后榮獲“中國文聯(lián)終身成就民間文藝家”和2017“中國非遺年度人物”兩項榮譽稱號。1985年﹣2004年期間,先后應邀到日、德、韓、匈、等歐亞多國及我國臺灣地區(qū)講學20次;同時兼任多所外國大學客座教授,出席主持國際學術會議18次。已出版的專著有十余部約400萬字。在國內及日、德、美、韓、墨西哥等國發(fā)表學術論文148篇,受到國內外學刊廣泛好評;其中《論中國風物傳說圈》等3篇論文先后獲全國優(yōu)秀論文一等獎;主編有《中國風俗辭典》等多部。2018年7月11日,烏丙安先生在德國柏林辭世。

(轉引自中國民俗學網(wǎng)




烏丙安在民俗學研究上的突出貢獻


【摘 要】著名民俗學家烏丙安的一系列具有前瞻性和里程碑意義的民俗學專著,被學人形象地譽為“撐起中國民俗學理論建樹的‘三級跳'”,對于推動新時期中國民俗學的發(fā)展,具有重要的理論指導意義。在民俗學分支研究方面,他也多有建樹。

【關鍵詞】烏丙安;民俗學研究;基礎理論建構;貢獻



作為世界級著名民俗學家,烏丙安教授以《民間文學概論》、《民俗學叢話》、《中國民俗學》、《民俗學原理》、《民俗文化新論》、《中國民間信仰》、《神秘的薩滿世界》和《日本家族和北方文化》等一系列具有前瞻性和里程碑意義的民俗學專著,為中國與國際民俗學事業(yè)和民俗學專業(yè)教學的發(fā)展作出了卓越的貢獻,在當代民俗學史冊上,被譽為“我國第二代最富有聲望的民俗學家”。對此,他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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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丙安,1929年出生于內蒙古呼和浩特的一個蒙古族家庭。他從少年時代就走遍了鄂爾多斯草原和河套草原。從那時起,他對地域及民族的歷史文化、民風民俗就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1953年大學畢業(yè)后,他又考取北京師范大學,師從鐘敬文教授研修民間文學,成為新中國的首屆研究生。1955年,烏丙安研究生畢業(yè)后來到遼寧大學任教。1956年,他出版了我國第一部《民間文學概論》。然而,國內動蕩的政治風云卻在此時殃及于他,使他被迫離開講臺,此后多年一直生活在一種不斷遭受迫害的境遇之中。
十年動亂結束后,烏丙安終于重回講臺,迎來了他學術生涯的春天。在新時期百廢待興的勃勃生機中,冬眠了數(shù)十年的民俗學應運復蘇了。有了數(shù)十年基層生活的人生體驗以及豐富的民俗資料積累,烏丙安決心“為我國復興起來的民俗科學事業(yè)做一名馬前小卒”。為了擴大民俗學的聲勢和影響,讓這門學科盡快“熱”起來和“強”起來,引導更多的學人關注民俗學研究,1978年年底,他開始著手民俗學課程的教學準備。1980年,他率先在遼寧大學開設了“民俗學講座”;1981年,又在遼寧大學中文系正式開設了“民俗學概論”的選修課。當時選課的學生十分踴躍,不僅外系的學生前來旁聽,還吸引了日、德、澳、法等國家的留學生。青年學子以及大批年輕的民間文藝工作者對民俗學表現(xiàn)出的濃厚熱情及興趣,使他更加體認到這門學科的魅力與價值。但是,由于中國民俗學經(jīng)歷了近四十年的歷史斷層,因而也注定他這一代學者必須肩負起補救和重建學科的雙重任務。在此后的二十多年中,他忘我地投入到民俗學的學科建構及后備隊伍的培養(yǎng)之中。尤其在民俗學的基礎理論建設方面,他更是殫精竭慮,取得了突出成就。學術界曾有人將他近二十年來先后出版的三部民俗學專著形象地譽為“撐起中國民俗學理論建樹的‘三級跳’”。這“三級跳”就是《民俗學叢話》——《中國民俗學》——《民俗學原理》。從這三部著作中,人們可以清晰地把握到他在民俗學理論研究上的探索軌跡及其突破與升華。也正是這漂亮的“三級跳”,為他在中國及世界民俗學史上奠定了應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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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6月,烏丙安在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了《民俗學叢話》。

《民俗學叢話》是我國建國以來有關民俗學方面的第一部專著。當時國人對“民俗學”還比較陌生,《民俗學叢話》以活潑生動的入文標題和深入淺出的文字向人們勾勒了這一學科的大體框架及面貌形象。它的出版,在國內外讀者中引起極大的反響?!度嗣袢請蟆?、《光明日報》相繼發(fā)表短評,稱這部書是“我國第一部民俗研究書”;新加坡《聯(lián)合早報》也撰文向讀者推薦此書。孫傳釗在《讀書》雜志上評介此書時指出:“這是一部兼具知識性與學術性的漫話。此書雖然從通俗入手,但有些話題從學術角度看也不乏見地……‘化深奧為淺顯而不舍其本,變乏味為有趣而不見其俗’,此語《叢話》是可以當之的?!薄睹袼讓W叢話》發(fā)行后不久,烏丙安接到數(shù)百封讀者來信,在高度評價這部書的同時,人們對他書中前言提到的正在撰寫之中的《民俗學概論》一書表示了極大的關注和興趣,紛紛詢問、催促,盼望著它的問世。

事實上,在撰寫《民俗學叢話》的過程中,在梳理原有的民俗學理論之時,他已經(jīng)痛切地感受到適合于我國國情的民俗學理論的嚴重欠缺,意識到這門剛剛復興起來的學科的基礎理論的薄弱,開始思索如何構建具有中國本土民俗文化特色的民俗學理論體系。1985年8月,他撰寫的又一部具有理論創(chuàng)新意義的專著——《中國民俗學》(原定名為《民俗學概論》)由遼寧大學出版社出版了。這部書的出版,是烏丙安在民俗學理論建樹上的“二級跳”。這一“跳”,大大超越出此前的《民俗學叢話》,它不僅僅是一般讀者和民俗愛好者眼中的風景,更多地牽動和吸引了國內外學術界的目光。此前,我國在民俗學基本理論的著述方面,多是翻譯或據(jù)外來材料的改編之作?!吨袊袼讓W》擯棄了我國民俗學創(chuàng)建初期學者們慣用的改編式寫法,也沒有因循外來理論的舊說,而是從中國國情與民俗的實際出發(fā),對民俗學的理論體系進行了大膽建構。他在此書的前四章著重論述了關于民俗學的種種基本問題。關于民俗學的定義和范圍,他認為,“民俗學是研究各民族最廣泛的人民傳承文化事象的科學,它具有以下一些概念的因素:一、民俗學研究的對象是世代傳襲下來的、同時繼續(xù)在現(xiàn)實生活中有影響的事象;二、民俗學研究的事象是形成了許多類型的事象;三、民俗學研究的事象是有比較相對穩(wěn)定形式的事象;四、民俗學研究的事象是表現(xiàn)在人們的行為上、口頭上、心理上的事象;五、它研究的是反復出現(xiàn)的深層文化事象?!币赃@五個本質性概念對民俗學進行定義,可以說是全面而又科學地闡明了民俗學的學科內涵。

在對民俗事象的科學分類上,他全面回顧了歷史上國內外學術界對民俗學范圍的種種論述,根據(jù)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的基本觀點和理論,從中國民俗的實際出發(fā),以廣闊的視角,將中國的民俗劃分為經(jīng)濟民俗、社會民俗、信仰民俗、游藝民俗四大類,其中,對以往學者們多有忽略的經(jīng)濟民俗和社會民俗,作了特別詳細的論述。如在“經(jīng)濟民俗”中,他對我國的村寨經(jīng)濟進行了分析和分類,提出“我國民間村寨經(jīng)濟基本上是由四種類型的經(jīng)濟共同體及它們的復合體結構而成”,即山村經(jīng)濟、漁村經(jīng)濟、牧村經(jīng)濟、農(nóng)村經(jīng)濟,以及半農(nóng)半獵、半農(nóng)半牧、半牧半獵、半農(nóng)半漁等。并指出:“從這四種經(jīng)濟的生產(chǎn)活動中不僅展現(xiàn)出不同的村寨民俗風貌和性格,而且還可以從各種不同的生產(chǎn)工具和生產(chǎn)方法中看到經(jīng)濟民俗的種種特征?!?000年在該書印行第五版時,根據(jù)國內外民俗學的發(fā)展和跨世紀民俗學研究的需要,以及他近十多年在民俗學研究上的新探索,他又作了重要修訂,在“經(jīng)濟民俗”中增補了“自然生態(tài)民俗”一章;在“社會民俗”中增補了“都市社會民俗”一章。如此的分類構想,大大拓展了以往把民俗主體只拘泥于禮儀習俗和信仰習俗的狹窄領域,不僅把民間物質文化與精神文化聯(lián)系在一起,使人從中領悟到許多民俗事象產(chǎn)生的根源,而且也使我國民俗學研究的范圍更加趨于全面和完善。

《中國民俗學》向人們展示了一個系統(tǒng)完整、結構謹嚴、層次分明的民俗學框架體系,這一框架深植于中國本土文化之中,也體現(xiàn)了國際民俗學科長期以來的發(fā)展成果。對我國豐富繁雜的民俗事象,他既從歷史的、時間的角度進行了探根索源,觀流識變;又以一種開放的視角從地域的、空間的角度對其異同、分合進行了比較和剖析。書中的許多資料數(shù)據(jù),都來自他親歷性的田野采錄。在對民俗事象的分析論證中,他沒有僅僅局限于漢族的民俗,而是大量擷取了我國眾多少數(shù)民族的民俗事象,使全書的整體性內涵得到了充分全面的體現(xiàn)。這部著作的重要貢獻,就在于建立了具有中國特色的民俗學理論的科學體系。正如著名民俗學家楊堃博士、民俗學史家王文寶所評價的,是“根據(jù)中國材料撰寫的、系統(tǒng)闡述民俗學基本理論的第一部著作”;民俗學家柯楊所贊譽的“具有明顯的獨創(chuàng)性、開拓性和真正的中國特色”;香港的《大公報》以及法國漢學協(xié)會的學術刊物《漢學研究》都專文評述了這部書在理論上的創(chuàng)新意義,認為“這部民俗學書是一部最好的全面分析中國風俗習慣的著作?!钡拇_,《中國民俗學》問世近二十年來,從學術界的種種反饋和多所大學以本書為教材的良好教學效果來看,它在中國民俗學發(fā)展史上足以構成了一個頗有影響的“事件”。它的出版,對于推動新時期中國民俗學的發(fā)展,顯示出了重要的理論指導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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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已邁進了21世紀的門檻。伴隨著新世紀的鐘聲,烏丙安又將一部厚重的新著——《民俗學原理》,作為奉獻給新世紀的禮物,呈至世人的面前。


《民俗學原理》的寫作有其獨特的學術背景,可以說,它是一位執(zhí)著而又理性的民俗學家對百余年來國際民俗學坎坷發(fā)展歷程冷靜反思的產(chǎn)物。早在1982年,烏丙安就把《民俗學原理》作為一門碩士學位課程列入自己的教學計劃。此后,經(jīng)過17年的理論研究、田野調查和教學實踐,特別是近16年中他連年在亞歐多國進行的講學和學術交流,使他對國內外民俗學百余年來的發(fā)展狀況有了較全面的把握和較深刻的了解,由此也引發(fā)出他許多深層次的思考。尤其是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國際間學術交流活動的頻繁和國內青年一代人文學者紛紛留學歐美,出現(xiàn)了當代歐美民俗學理論在我國人類學、民族學、社會學的學說中迅速夾帶傳來的現(xiàn)象。這些外來理論對中國民俗學形成了一定的沖擊,其中的某些負面影響也是明顯的:一是美國民俗學發(fā)生的嚴重危機造成的影響,即“民俗學既沒有自己學科的‘祖先’,又沒有自己的理論,民俗學只不過是人類學中一個無足輕重的附庸而已”,因此而導致了一些青年學者紛紛從民俗學轉向研究人類學;一些人即使選定了民俗學的研究課題,也鄭重宣稱是“人類學派”的一種理論研究。二是從歐美大量引進各種現(xiàn)代人文學科的各流派學說和理論的影響。除了譯著文本外,一些青年學者的論著,特別是介紹歐美各流派理論的一些譯述、評述文本,雖然對20世紀人文學說的清醒反思具有一定的真知灼見,但此中也夾帶許多似是而非的論說,例如不加選擇地推崇西方各流派的人文論點,將本土民俗文化生搬硬套地“對號入坐”;出于對美國民俗學現(xiàn)代理論的情有獨鐘,在譯述或評述中對美國個別學者的一些并無民俗文化依據(jù)的淺薄謬誤之說也不加審視地予以認同等等。這些傾向都對我國民俗學界的研究隊伍構成了較大的影響。在對民俗學與相鄰學科關系的探討中,烏丙安注意到在所謂多學科、多角度研究的背后,民俗學作為獨立學科的尷尬地位和模糊面孔;注意到國際上伴隨著美國民俗學的危機,存在著把民俗學劃為人類學附屬的一部分的動向。對此,他深感痛心和焦慮。他認為,這完全歸咎于民俗學一個半世紀以來自身理論的貧困。在民俗學的學科實踐中,那種過分推崇田野調查并把調查本身當作研究的傾向,不僅使一代代的民俗學者忽略了學科的基礎理論建設,而且也造成大量的調查因缺乏相應理論的指導質量水準低下,無法抵達研究的終端。他清醒地意識到:百余年來民俗學科在理論與方法方面的貧困和乏力,已經(jīng)嚴重阻礙了這門學科的現(xiàn)代化發(fā)展。面對現(xiàn)代產(chǎn)業(yè)文化圈與傳統(tǒng)文化圈的激烈沖撞和變動,中國民俗學必須在民俗本體理論的創(chuàng)建上有所突破,作出實實在在的貢獻。中國的民俗學者面對這塊由幾代先驅者開拓出來的民俗學領地,守土有責。他在《民俗學理論創(chuàng)新的必由之路——民俗學百年反思》一文中提出:“必須清醒地擺脫以往人類學理論對民俗學的消極影響與束縛,改變自己的附庸地位,從理論上明辨人類學派對民俗研究和民俗調查的‘科學性’是非,從而推動民俗學進行自身的本體、主體或本格的研究,而不是一味地運用相鄰學科的多學科、多角度、多方法的邊緣研究。民俗學不應再繼續(xù)走貌似‘人類學派’理論研究的蹩腳路,而應當走健康的民俗學自身理論的必由之路,推動民俗學成為新世紀的強勢學科?!闭浅鲇谶@樣一種認識以及責任感和使命感,烏丙安在步入古稀之年時,開始了《民俗學原理》的寫作。


《民俗學原理》與以往闡述民俗學事象及分類的概論類著作截然不同,融注了烏丙安對民俗學理論的一系列深層的也是全新的思考。他以與國際人文學科理論發(fā)展接軌的現(xiàn)代視角,對民俗學的基礎理論構架重新審視,將其劃分為四大板塊:民俗主體論、民俗控制論、民俗符號論、民俗傳承論,逐一深描細論。不但對學科的某些固有論點進行了大膽的批評和置疑,在一些原創(chuàng)性理論方面也有重大突破。例如關于民俗主體論的建構,他尖銳指出,近現(xiàn)代民俗學的發(fā)端,自1846年英國湯姆斯創(chuàng)造了“Folk-loro”這個民俗學科的名稱起,至今已有150余年的歷史。國際民俗學從肇始之初研究古俗、舊俗、遺留物開始到現(xiàn)在,在民俗調查研究的認識論上存在著嚴重偏向,集中體現(xiàn)在學科的注意力始終盯在令人眼花繚亂、異彩紛呈的“俗”上,而對負載著“俗”的“民”和他們的最基本的日常生活卻漠然處之。這種把民眾的風俗習慣知識及其實踐的調查研究置于社會、政治、經(jīng)濟之外,以脫離民眾及其生活實踐的所謂“客觀”態(tài)度調查研究民俗,實則是只研究“俗”而不研究“民”,只研究民俗事象而不深究其本質。這種研究,在原初的定向、定位、定格上既已出現(xiàn)了偏差,悖離了研究的主體。為此,他明確提出要加強對民俗的承載主體“民”的研究,并對“民”的概念進行了重新界定。在民俗控制理論的建構方面,在闡明了與之相關的文化控制理論之后,他將民俗控制歸納為六種類型,并在逐一地釋解中提出并回答了一系列富有新意的理論命題,諸如:民俗社會生活是如何構成的?民眾的民俗文化素質是如何養(yǎng)成的?民眾對于民俗的內化和外化有多大彈性?人類個性與民俗的習俗化是什么關系?人類是怎樣自然而然地使民俗文化與人類生活的不斷變遷相適應的?人類社會為什么要用傳統(tǒng)民俗的多種型式“控制”群體和個人等等。對于民俗符號理論,他不僅關注多年,并且有較深入的探索。在20世紀80年代初,他就在“民俗學講座”的教學中引進了當時風靡世界學術界的結構主義符號理論,并著手對中國豐富多彩的民俗符號進行歸納;此后數(shù)年,他接連在國內的一些美術院校講授“色彩民俗學”、“民俗象征體系”等專題。在《民俗學原理》一書中,他結合我國豐富的民俗符號資料,旁征博引、生動系統(tǒng)地論析了民俗符號的提出、民俗符號的結構、言語系統(tǒng)的民俗指符、非言語系統(tǒng)的民俗指符以及民俗符號的民俗所指等問題。他對民俗符號理論新意迭出的論述,不禁令人聯(lián)想到美國民俗學家阿蘭·鄧迪斯曾在80年代末提醒中國民俗學家說:“我認為,民間(Folk)概念在農(nóng)民和無產(chǎn)者以外的擴展,以及與此有關的研究——歷史的、功能的、結構的、符號學的、比較的或心理分析的研究,將是下一代中國民俗學家努力的目標?!憋@然,當阿蘭·鄧迪斯這樣說的時候,還不了解,在中國民俗學界,已有烏丙安這樣的他的同代學者涉足這些領域研究多年,積累了大量資料并已形成一些成熟的思考。


《民俗學原理》體現(xiàn)了烏丙安對一個半世紀以來國際國內民俗學發(fā)展的深刻反思與探索。他以一位杰出的專業(yè)學者所具有的睿智和敏感,緊緊抓住了民俗學發(fā)展中存在的一些關鍵性癥結,對一些重大理論問題進行了重新建構。借鑒、反思、開拓、創(chuàng)新是這部著作最突出的特色。這是一位有責任感和使命感的民俗學家奉獻給我們的一部跨世紀的具有前瞻性和里程碑式的民俗學專著,是中國學者對國際民俗學發(fā)展做出的卓越貢獻,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必將在國際學術界產(chǎn)生強烈的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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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丙安對中國民俗學的貢獻并不止于上述。在分支學科研究方面,如民間文藝學、民間信仰以及民俗的現(xiàn)代化變遷研究等,他也多有建樹。多年來,他以中國北方區(qū)域作為自己進行民俗研究的田野“根據(jù)地”,每年至少有三十至四十天的民間采風工作日是在山鄉(xiāng)村寨和較為貧困的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度過的。他對北方諸民族的民俗文化進行過多次深入性踏查,尤其對于北方部族村落的社群結構、日常勞作生活、俗民群體與個體的家庭與婚姻、民間信仰、口頭文學以及不同的民族與社區(qū)在雜糅相處中發(fā)生的習俗文化融合變遷等方面,積累了大量第一手資料。以此為基礎,他撰寫、發(fā)表了一系列有影響的著作以及近百篇論文。較有影響的專著有《神秘的薩滿世界》(中、日文版)、《生靈嘆息》、《日本の家族と北方文化》(日文版)、《中國民間信仰》、《民俗文化新論》等。其中,1989年由上海三聯(lián)書店出版的《神秘的薩滿世界》,是我國關于薩滿教研究的第一部專著,在中外學術界贏得了廣泛的贊譽,1999年被譯成日文版,在日本出版。較有影響的論文有《論中國風物傳說圈》、《論民間故事傳承人》、《論神話系統(tǒng)》、《論中國北方諸民族的多神信仰》、《論達斡爾族的多神信仰》、《論中國北方各民族的通婚習俗》、《朝鮮巫俗與滿蒙巫俗的比較研究》以及《論當代中國民俗文化的劇變》、《民俗與現(xiàn)代化的思考》、《民俗學理論創(chuàng)新的必由之路》等。他在1983年發(fā)表的《論民間故事傳承人》一文,針對我國的民間口承文藝研究,首次提出“故事傳承人”這一概念并進行了理論論證,對于推動與深化此后我國關于民間故事傳承人的研究,具有不容低估的指導意義。此外,他的《論中國風物傳說圈》一文曾獲全國民間文學論文一等獎;《“灰姑娘”故事在中國》一文以西班牙文發(fā)表在墨西哥《至上報》;《論達斡爾族的多神信仰》、《中國東北的薩滿》的英文本先后在德國、美國出版;《中國北方各民族的多神信仰》一文在韓國發(fā)表,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烏丙安從事民俗學研究至今已近半個世紀。作為一個在民俗學領域勤奮耕耘且碩果甚豐的學者,他的名字連同他的成果已被中外民俗學界的許多學者所熟稔。接觸過他的人,無不被他淵博的人文學識,超前的思維理念,開闊的學術視野以及睿智的話語風格所深深吸引。數(shù)十年來,他以學者的風范和人格的魅力帶動了眾多年輕的腳步,踏上對中國民俗文化上下求索的漫漫學途。他的眾多學生們驕傲地稱譽他為“民俗學理論園地的‘長青樹’”。如今,這棵長青的老樹還在編織新的綠蔭。正如民俗學史家王文寶在為《民俗學原理》所作序曾由衷地寫下的一段話所說:“烏丙安,將在中國民俗學史和世界民俗學史上占有極為光輝的一頁。



參考文獻省略。原文參見江帆:《烏丙安在民俗學研究上的突出貢獻》,《廣西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年03期。謹以此文深切緬懷2018年7月11日逝世的烏丙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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